前言

當「學習」改換到課室外進行，它究竟會對孩子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先前英國國家教育研究基金會曾以此為題，針對1993年至2003年、以英文撰寫的教育實證研究文獻進行回顧。後續，在英國民間組織「農業和鄉村教育」（Farming and Countryside Education，FACE）的委託下，澳洲沃隆岡大學敎授Karen Malone又接續回顧了2004年至2007年的文獻，提出了《每個經驗都重要》（Every Experience Matters）報告。

Malone敎授將這四年來經實證研究所得出的正規（學校教育）與非正規（博物館、美術館等場域）戶外教育效益，歸納為五類，包括：提昇多種學習能力、改善體能、提昇社交能力、帶來情緒幸福感，以及促進有價值的態度行為等。底下，便要分別介紹這些效益。

一、戶外教育提昇多種學習能力

「如果光是讀書，其實不太有趣，也很難真正記住，但如果可以實際體驗書中的內容，不僅可以享受其中樂趣，也更容易銘記在心。」（中學生）

說運用課室外環境有助於「學習」，它乃包含了獲得知識與技能，以及培養環境與地理素養、決策與問題解決能力、批判思考能力等。其中，美國的州教育與環境協進會（State Education & Environment Roundtable，SEER）在2002年發現，當課程善用自然與社區環境，藉以帶領學生進行社區調查、服務學習、環境研究，過程中並為學生設定團隊合作、資訊統整等任務，參與此類課程的學生中，有70％在理解力與一般學科測驗成績表現上明顯優於未參與此類課程的學生。到了2005年，他們又做了類似的比較，則發現前者的比例來到了96%。

英格蘭的博物館與藝廊研究中心（The Research Centre for Museums and Galleries，RCMG）也發現，讓學生實際參觀博物館，除了能回應不同學習風格的學生需求，還能提高學習動機、鼓舞學生在作業中投注情感。研究數據另顯示，在參與戶外教育的能力較高與能力一般的學生中，有半數的成績都有所提昇；至於在能力較低的學生中，則有71％成績有所提昇。同樣的，美國伊莎貝拉史都華嘉納博物館（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ISGM）也曾發起一項「透過藝術思考」的學校合作計畫，發現學生在多次參訪博物館後，討論藝術品時，能比從未參訪過的學生展現更高的批判思考能力──包括觀察、解釋、聯想、比較、變異性思維（flexible thinking）。

此外，學者Cara Kruse等人對動物園夏令營課程進行的探討也發現，實際體驗照護動物工作，能提昇參與學生在動物保育的知識、態度、行為上的表現。

二、戶外教育有助於改善體能

「教室裡很吵，讓我很難集中精神，有時我會假裝去廁所，但只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和活動身體。」（2年級學生）。

所謂戶外教育能改善身體經驗，它包括了改善體適能、動作技能（motor skills）、協調性、感官經驗與營養。對此，挪威學者Fjortoft比較每天僅在傳統的戶外遊戲場玩耍，以及在附近森林玩耍的孩子，兩者的體能表現有何不同，結果發現，透過歐洲體適能與動作技能標準（EUROFIT）測試，後者除了在各方面都得到改善外，在平衡、協調能力更優於前者。

英國學者Thompson等人則發現野外冒險活動能帶來身體與心理益處（如解決肥胖問題，以及促進短期與長期的情緒健康）。而這樣的野外冒險活動，乃涵蓋了單純地在野地與同儕玩耍，到觀察野生動植物，到從事探索教育活動等等內容。

三、戶外教育提昇社交能力

「在過程中，我能學著與不同類型的人互動，對不同的意見持開放態度，並且學習與那些意見與自己相同或不同的人，良好地合作」（9年級學生）

說戶外教育能提昇社交互動能力，是指它能製造與他人互動機會、訓練社交技巧、培養社群意識等。對此，澳洲學者Malone等人曾觀察兒童在校園環境裡玩耍時的行為，她們發現，在所有觀察到的兒童行為裡，「社交行為」將近佔了四分之一，遠勝於僅佔10%的遊戲行為，該研究因此肯定，小學階段的戶外遊戲能透過語言互動，來提高兒童們的社交能力。

四、戶外教育能帶來情緒幸福感

「我覺得我更棒了，我認為自己可以達成更多挑戰，我以我自己為榮。」（8年級學生）

所謂戶外教育能帶來情緒幸福感（emotional well-being），是指它能形塑自我概念、提昇自尊、有益於心理健康。對此，美國學者Burkhardt等人曾針對5000位參加夏令營的兒童並其家長進行調查──包括前後測以及活動結束六個月後再檢視其成效，結果發現，為兒童提供了獨立在外生活機會、與同儕一起生活、遊戲，進行冒險挑戰活動的夏令營，能提昇兒童的自信、自我價值感，能強化他們的社交技能，令他們結交新朋友，兒童也變得更獨立、更願意冒險及嘗試新事物，同時表現出更多領導才能，並且，這些改變在六個月後仍能維持不墜。

此外，美國學者Taylor等人彙整相關研究發現，提出經常與自然事物──即便是城市裡的綠地──接觸，能有助於減輕兒童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情況。

五、戶外教育能促進有價值的態度行為

「在旅行前……我並不在乎人們開發環境或建造房屋，但我現在了解到，這都要付出代價……它將帶來我們所見過的那些野生動植物的破壞。我之前不太在意這些，如今卻改變了想法。」（中學生）。

說戶外教育能引導良性反應，是指它能改變學生價值觀、態度，增進環境責任感，提昇包容與同情。對此，美國學者Chawla等人指出，根據來自世界各地對環境運動參與者、環境教育教師、以致於熱中環境保護的中學生的調查，其中有5至8成的受訪者都認為，兒童的自然經驗對於他們能否對環境產生責任感、做出善待環境的行為，有深遠的影響。而這些活動包括了自由玩耍、遠足、露營、釣魚和採集果實等。

而除了戶外教育讓人珍惜自然外，根據美國學者Falk的研究，也發現實際參與美術館「藝術角」（Art Around the Corner，AAC）課程──除了帶領學生認識藝術品，還賦予他們向家人朋友介紹館內藝術品的學習任務──的學生，除了對藝術品展現出更高的讚賞與熱愛，同時對各類藝術也能展現出更高的回應能力。

結語

學者Malone對戶外教育效益的回顧之所以重要，是因她延續學者Rickinson等人過去研究主題歸納出的五大效益，都以實證研究為基礎。換言之，這能令我們相信，呼籲「教育應善用課室外環境」的戶外教育並非只是在追求改善教育的少數團體間流傳、卻未經檢驗的觀念，相反的，它的價值已透過許多學者自不同主題、面向進行的研究中獲得了肯認。因此，戶外教育就不只是提供孩子喘息、帶給他們快樂的暫時方案，卻相當值得那些關心孩子各種素養發展的教育人員、家長們參考與採用。

此外，Malone的這份報告別具意義的地方還在於，有別於Rickinson等人先前的研究內容，她已超脫了戶外教育型態（野外調查、探索教育、社區學習方案等）的框架，卻直接羅列出戶外教育所能帶來效益，而這正有助於我們走出「戶外教育等於山野教育」、「戶外教育等於探索教育」或「戶外教育等於環境教育」的迷思。藉此我們將重新發現，戶外教育是一種以實現前述的提升學習與社交能力、改善體能與態度行為、創造幸福感等教育效益為目標，同時鼓吹善用戶外環境的教育思想，而這也將是我們用以評價戶外教育優質與否的依據。

 

主編 / 何昕家

資料摘譯、彙整 / 蕭戎、林余儒

插畫 / 高桂羚

照片 / shutterstock.com